鋒利的手術刀輕易切開皮膚表層，深深刺入肌理之中， 鮮血隨之冒了出來。

伴隨著周一鳴痛苦的哀嚎與求饒聲， 還有徐萌檬無聲的哭泣， 紅著的眼眶， 水光彌漫，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。

“你這樣，他很快就要死了。”一直在旁邊沈默的看著的原果，開口說道。她的聲音冷冷的，沒有一絲感情，聲音很小，完全比不上周一鳴的叫喊聲， 但是當她開口時， 註意力就會完全被她所吸引。

徐萌檬手上的動作一僵， 緩緩轉過頭看向她，“我就是要殺了他！把他千刀萬剮！他活該！”

周一鳴卻仿佛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，用祈求的眼光看著原果，痛苦求救， “救救我……救我……我家裏有……有很多錢！只要你救……救我， 我家會給你很多錢！”

原果卻是看都沒有看多他一眼，視線落在徐萌檬身上，用那種冷冷的聲音問，“你想讓他更痛苦嗎？”

這個發展，無論周一鳴還是徐萌檬都沒有想到，神色有一瞬的僵滯， 前者是因為恐懼，而後者則是因為一種大概可以歸類為期待的心理。

“我要……怎麽做？”徐萌檬問。

“我教你。”原果回道。她說完之後，便站到了徐萌檬的身後，接著伸出手去抓住她拿手術刀的手，手上微微用力，帶著她，將手術刀懸於周一鳴身前。

“你想要他怎麽死？”原果問，“千刀萬剮，便是淩遲處死，一刀一刀將他身上的肉割掉。此外還有剝皮，由脊椎下刀，從背上把皮膚分成半，再慢慢用刀將皮膚與肌理分割開來。還有大卸八塊，斷足、砍手，割耳、剜眼，將其身體剁成無數段……”

原果一個個的跟徐萌檬介紹著這些源自古代、歷史上有記載的酷刑。

她的聲音始終冷冷的，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，仿佛不是一個人類，而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，根據內部程序設定，平鋪直敘的將這番殘忍至極的話讀出來。

周一鳴此刻的臉色慘白嚇人，既有血液流失的因素，但更多的是被嚇到，他的眼底，是揮之不去的恐懼。如果說之前，在面對徐萌檬時，他還心存僥幸，那麽現在，是徹底的害怕絕望了，因為他能感覺得到，原果那種藐視生命的眼神，話裏話外，根本就不把人命當一回事。

聽完了原果的話，徐萌檬咬著唇，眼眶紅得嚇人，臉上是未幹的淚痕，“我想要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，淩遲、剝皮……但這些都不是他該嘗到的死法，他要像……和那些被他虐待殺害的小動物一樣，用那種方式死去！”

說完之後，徐萌檬哭得更厲害了，抑制不住的低聲抽泣起來。

“好。”原果不問為什麽，直接就答應下來，而後握著她的手，讓刀落在了周一鳴身上。

……

“如果當時沒有果果，我最後可能會下不去手，因為哪怕他是個壞蛋，垃圾，人渣，但他始終是一個人。”徐萌檬說道。

這個時候，馮褚已經明白，一開始聽到她聲音時，為什麽會覺得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感，因為那不是她原本的聲音，反而符合她描述中的，那個叫做原果的鬼魂的聲音。

所以，她現在其實是鬼附身的狀態嗎？

跟妖魔鬼怪交易，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，而現在，鬼魂要收取代價，很可能就是她的生命，所以操縱著她自殺？

馮褚下意識的做出猜測。

按照徐萌檬的說法，她的那個同學周一鳴應該是死了的，而且是一種極為慘烈的方式。可是從今年以來，馮褚就沒接到過這個案子，類似的也沒有，溪南市範圍內，今年就沒出現過未成年人殺人的案件。

要麽就是徐萌檬編造故事，要麽就是她故意更改了細節。可是就邏輯上來說，前一個選項不太可能，因為她所講述的事件，過程很詳盡，細節很真實，若非親身經歷，很難了解得這麽清楚，而後一個選項沒必要，因為她既然都說出來了，並且有自殺（被自殺）的打算，改不改細節，都是一樣的。

馮褚腦子轉得飛快，無數種可能浮現出來，又被他一一否定。

而在他思考著的時候，徐萌檬再次開口了，“叔叔，姐姐，我的故事說完了，我也該走了……再見。”

馮褚心下一緊，猛一下瞪大了眼，大聲喊道，“不要！”

與此同時，他幾乎是瞬間從地上站了起來，向著徐萌檬撲了過去。

旁邊的楚嬈比他更快，馮褚幾乎只看到了一道虛影，眨眼之間，她便到了徐萌檬旁邊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她竟然沒能抓住徐萌檬。

撲通一聲，之後一朵小小的水花綻開。

清冷的月光從天際撒下，河風陣陣，岸邊茂盛的水草隨風搖擺，河面水流湍急，波濤洶湧。

馮褚的視線範圍內，已經再看不到徐萌檬的身影，就只剩下一個楚嬈，她站在那塊徐萌檬坐了許久的、偶爾會被水流漫過的石頭上，一只手往前伸，動作看起來十分的僵硬。

這是馮褚完全沒料到的。

他之前問的時候，楚嬈給了肯定的答覆，說絕對沒問題。

所以他相信楚嬈，而這份信任並不是盲目的，因為她是擁有特殊力量的妖魔，論反應及速度，絕對在普通人之上。

可現在事實卻是，楚嬈失手了。

馮褚沖到河岸邊上，心裏又急又慌，試圖尋找徐萌檬的身影，可是除了翻卷的波濤，什麽都看不見。

過了一會兒，只聽楚嬈聲音有些郁悶的開口，“馮大人，不用找了。”

馮褚聞言一楞，“為什麽？”

“是我看錯了，她不是人類，但是具體是什麽東西，我也不知道，反正肯定不是人類。”楚嬈回道，“剛才我已經站在了她身邊，但是我的手卻從她身體裏穿過，只抓到一縷空氣。”

這種感覺，就像是碰到的是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。

“你之前不是說她是人類嗎？”馮褚勉強鎮定下來，一邊試圖繼續尋找徐萌檬的身影，一邊把之前的話翻出來。

楚嬈解釋道，“她的外形看起來，的確就像是普通人，也沒有非人類生物的氣息，所以我之前以為她是人類，可是從剛才的接觸來看，明顯不是。”

“那會不會是鬼上身？”馮褚問。

“她身上沒有鬼魂的氣息。”楚嬈回道，之後給出建議，“我見識有限，不知道她的來歷，馮大人你可以回管理處問問其他人，肯定有相關的資料。”

馮褚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楚嬈的話，又往河面看了一眼後，便與她一起從河邊離開。

到了停車的地方，他問楚嬈接下來準備去哪裏，如果是回城的話，可以跟他一起。

楚嬈認真想了一下，點點頭，“回去吧，謝謝馮大人。”

……

馮褚回到管理處的時候，時間已經很晚了，除了門衛處的大爺以外，就只剩下繁語一個人。管理處每天都有一個人值班，就算是老大也不例外。而顯然，今天輪到繁語。

馮褚剛進門，就見繁語從椅子上轉過身來，微微動了動鼻子，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他，“又是魅魔的氣息，還是同一只，你也知道她做的那些坑爹事，我可先提醒你了，別把自己陷進去。”

她說完之後頓了頓，又補一句，“你前面可是有一個慘烈的例子。”

馮褚：“……”

他心疼了一秒被拉出來鞭屍的班成益，而後跟繁語說起了正事。

“我剛才在郊外那邊，碰見一件事……”

他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簡單跟繁語說了一遍。

繁語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，微微瞇起眼，“那只小魅魔雖然做的事情比較坑爹，但本事還是有點的，她既然說了那個叫徐萌檬的小姑娘不是人，就肯定不是。不過具體是什麽，我沒親眼見過，一下子也沒辦法得知答案。”

“你先給警方那邊打個電話，讓他們查一查徐萌檬和周一鳴這兩個名字，看看是什麽情況，之後我跟你去現場走一趟，看看能不能找到殘留的氣息。”

“行，我這就去辦。”馮褚點點頭，摸出煙盒，叼起一支煙，往門外走去。

繁語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，這才垂下眼眸。

原果。

這兩個字讓她很在意，特別是這個姓。對於普通人來說，這就是個普通的姓氏，雖然不太常見，但也沒什麽奇怪的。但是對於玄門中人而言，卻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——

雲州原家。

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，這個原果跟原家有什麽關系，但是繁語還是很在意。

……

馮褚一邊抽著煙，跟警方的人聯系過了。他原本就是做刑偵的，對於各種細節都很清楚，所以溝通起來很容易，沒用多長時間就把事情辦好了。

之後他跟繁語兩人，開著車出城，重新去了一次現場。

那塊石頭，不知道被波浪拍打過多少次，所有的氣息都被洗凈，以繁語的修為，也沒辦法提取出任何有用的信息。

對於馮褚來說，這是意料之中，又在意料之外的結果。

繁語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，給他出了個註意，“你要是實在擔心，可以去甜品店那邊，找緋色問問，或者是那位小祖宗，很大可能得到想要的結果。”

聽他這麽一說，馮褚頓時想起之前在溪南大學門口時，那一連串的短信轟炸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，“怎麽就把甜甜叫小祖宗了……”

繁語翻了個白眼，“我也不想，但問題是，現在她跟朝夕，還真就是祖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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